文化大革命

文出維基大典

文化大革命者,僉曰【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】,略稱文革。

 興自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六日『五一六通知』,迄於一九七六年十月六日懷仁堂之變。惟大陸之訌亂,中共毛氏所肇,言「不破不立」。破者,禮樂也。立者,夫所謂無產階級之文化也。其間,惟死傷者以兆計,更有格而相食者,爰詳諸錄。
 

——凡文革之具式者,諸如公決武鬪私刑強姦輪姦自殺批鬪䒭。

軍委主席毛氏既下「文革詔」,法揆不行,政度攸滯,覆而攘之,傾而擊之。
 文革元年,紅八月,紅衛兵號曰「革命無罪,造反有理」。「海瑞罷官」是擢,京兆尹吳晗芻髮之難,斯官吏之在朝、門僚之在野者,繼踵者夥,亦以辱至而已。 
 旬月之間,交聯各省,其句連者曰「革命造反派」,「破四舊,立四新」。 
 至若武鬪所涉,燔貨滅蹟,品物咸摧,弗克勝計。
 夫攸臻之處者,於古刹之鐘鐸也無鳴,儘為所壞,僧侶還俗,菩薩夷面,伽藍隳而廟宇燹。於市民之所在也不辟,咸抄其家,樓檯殘垣,街衢破碎,血霧漲而屍氣漫。
 爾乃攻訐薄害,批鬪陵辱,罔有不致者。式惟亟絕,莫之能濟,泯良非人,為孽叵算。 
 先是,劃判玄赤,成分殊異,此靑辠而朱貴也,貧惟偉光正,富惟當改造。其為墨者,有五類焉,其為絳者,亦有五類焉。黑五類者,曰「地主反壞右」,被諸柙檻,儘遭桎梏,躬受縲絏,命喪囹圄,直賤倫謬種耳。迨及文革,更乃圍毆而批鬪之,則逕死阡陌而已。


 國防部長彭德懷䒭以諫而見褫,事發奄爾。 
 四清之季,毛書大字報,諱而斥少奇焉。會畢,時太尹劉少奇自謝罪,遜位。
 
 惟元年,既擢林彪,將難少奇。毛有褊議,言取締太尹,而與會者弗許。

 紅衛兵、紅小將以劉為宜恥也,謂之工賊,社論所刋,亦名之曰「中國之『蘇苞宗』」,至於批鬪罔輟。終日所遘,惟涎津是啐,譙詈是加,拳足是承。
 及歿,灼而樸窆之。 


 元年九月,又罷鄧小平,以為「修正主義第二」,黜卻外,遐遣山林,「甘為地桯」,令譽惟縷。而諸鄧連坐,家門遭殃,戶有不盈,三罷以降,族戮幾絕。(按:夫小平之於文革也,厥罷者三,是為初罷也。)陳雲䒭受詘,讁放省,妻、子攜離,役於南昌,竝遣諸廠,俾任庸工,乃「蹲點」殹。
 若乃淺倫乘勢,輕文人,侮學究,誚之、譏之曰「臭老九」,指摘其言,必以申申而詈曰「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」、「反革命」、「右派文人」以為宜。
 寅恪聞梟號而攸藏見燔,老舍臨妬指而躳投於湖,傅雷與妻偕而自縊樑上。
 是時也,紛紛兆庶,人人自危,言而不慎,垂䝉殘凋。
 高攷既廢,泮宮幾扃,講授俱弛。朞月,而莘莘稟詔四播,悉造荒陲,上山下鄉,插隊落戶,悽言用遏,文攻武鬪,於是休焉。
 文革二年南寧四二二大屠殺
 文革六年廬山更裁,林彪走外蒙,未抵而死,死因叵知。
 (按:人謂「彪擬奪神器,將篡大位。于時渫漏,偵發於內,遂先自亾出。不圖之蚤察其逸,遣隳所乘,故機毀而人亡矣。」是論諶獨見其一隅耳。) 
 四人幫者,也。彼其四兇,彪去而舉,蹈聚高位,整風日作,助紂為虐,惟亂是作,攝片言而戕百士,恃上蔭而譖下民,冤假錯謬,是以肇案。鬪批林批孔,以江為最。
 八年九年,江青謀欲「倒儒」,公然斥之曰「崇洋媚外」。十年春,四月嘩變,弔唁毋入。逮總理柩出長安街,京民十里而胥送焉,四人幫弗能禁,議倒小平之三也。 
 十年秋,九月上崩,得訃聞者,莫不泫然。京中之民,有其圖者,懷聖顏而拭目,擎紅冊而抆淚。無所持者,瞻城樓之巨相,悉泣涕其彌雰,相與造於天安門下,宛猶眾生之朝聖哉!


【甲】焉,委身四兇盛頌文革。胡能自名「開貞」者?其貞又焉存耶?厥無常守,飭顏喪節,一至於斯矣。
【乙】文革初,彪謂「毛言卽眞理」,「蘇有赫魯曉夫者,易程改度,邦色遷化,其國統也遂不貞正矣。」至是,惟毛言之聖,奉諛亟臻,紛紛所持,皆「毛主席語錄」『毛主席語录』文革時亦俗云「紅寶書」者,興焉。身死異國,批為畔逆,果其自致耶?固衰馳弗祕,先不相謀,為復然爾。惜夫!惟彪之鷙猛,乃不若毛,徒以在武而不在政耳。
【丙】別有康生者,自號「魯赤水」,赤,謂其忠也,赤水,謂紅軍四渡也,魯赤水,是則對語齊白石也,言齊白石三平,而魯赤水三仄也,夫惟應時循化,巧媮類玆。
【丁】彼東瀛有女,曰重信房子者,淺誕譫妄,聞馬教之宜,傚毛氏之道,假此而欲以成事。其惟大學生所瞻者,亦有以惑焉。
 至而擾攘乎街衢,胥擊乎警事,
 復若糾不逞之眾,率亡命之徒,播無法之辭,合莫敵之勢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文革六年,建號赤軍,「反反帝」,奪攝銃鎗械鬪累月。弗就,遂劫機于中東,荒竄於北韓而已矣。重信氏亦以入獄。
【戊】惟文革以降,文人志士,莫不臨辱受詘。雖擲之以磧,縱掠其家,鍾書終不改容,所謂「大丈夫者能屈能伸」,庶幾謂之乎!
【己】時維絳世,必榮以身出白丁者,取譬於陳永貴之拝為副相是也。永貴為相,不啻醜類擅道,洵可哂焉。


紅史氏曰:
 十載之殃,邦亂民詭。四舊既破,道悳遂頹。故蹟隳毀,新設圮壞,珍貨佚散,賤值出賣。機儀銷鏽,禮教澌滅,風化澆醨,爰戮爰殺,聿爭聿劫,華夏泰運,中土朔統,是以殆殫損折焉。夫文革,是澤東之所謀也。曷以謀為?惟謀在奪權耳。見褫者誰?則少奇也明矣。初,倉廩尚饒,吏者不知發,塗有餓殍,行者不相濟。肰則稼穡寖尠,五穀是匱,而三歲之荒烖也降矣,既知而弗敢發。縱其知以溥惻,敢以抗詔,亦無以發焉,是弗治而自乍氒辠也。劉以訓毛,毛失其馭,葢惟爭柄之圖也。嗚呼!俗謂四人之幫者,寧若間以澤東,相與為五。且後人猶所詬者,禍之所興,爰始毛氏。夫毛氏獨免於斯禍者,葢其恃以禦黨內,亯崇以臨庶下,從衞其正道者,徧乎邑閭,擺撝其丹冊者,彌乎邨鎮,唯唯聽誨,就而掊人,天威既降,莫敢胥犯,犯者奪紀,必以誅遏,由始逮終,勢將逾獨夫者斃,而權攢在彼一人,禍由是引而不自速者耳。文革之難,非所以獨為權之爭也,譬在彪、恩來者,共紂興暴,茍且站隊,其惟時勢所薄乎?微是,則覆德懷、少奇、小平之故轍,葢命不中保也。譬在四兇者,咸無榮悳,嚻淩構亂,椉亂世以逐鹿,冀取容以就峯,雖跋扈一時則已,竟得槃桓乎朝堂之內,恆乃驍騁乎芥蟻之上哉!及華國鋒持柄,纘紹赤緒,朞月以降,一旦之閒,其四兇之邪壬者,相繼歸案,皆儷赤律。固惟舉國之紅衛兵者,又居四兇之下,鶩逐權直,然則假借於主席之名而行其毒猷,肆欺羸弱,用會暴慾,醜類惡行,於斯畢見,文革始終,彼其不過汎汎之輩焉耳。又聞,文革中,省有徒之弑師者,聚而食其官臟,以示所革命焉,是至為喪良泯善者。夫惟其酷,固不待言而諭也。
(按:玆用紀文革,尚不能誌攸據。非不之能羅也,果無鑿證耳。然,擬就雅纂,刋厥襍論,必以有徵也。設若契闊易判,俚俗巴䛐,謠詐譎訛,孰敢弗錄歟?陰謀如是,固亦有所據者也。)